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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勤斋外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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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勤斋戏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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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I

倦勤斋简史

倦勤斋坐落于故宫东北角的乾隆花园内，这是乾隆当上太上皇以后的住所。

倦勤斋，顾名思义就是倦于勤务、休憩颐养之地，是乾隆皇帝为自己退位后“颐养天年”而预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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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勤斋内部模拟图

在古建筑中，装修最豪华的是清代，清代装修最豪华的是乾隆时期，而乾隆时期装修最豪华的就是倦勤斋了。

当年建造倦勤斋时，乾隆网罗了全国顶级的名匠和建筑材料。如举世无双的通景画以高超的表现手法，营造出一种很奇妙的立体视错觉。

室内软装饰品及木质装饰品除了用竹工艺之外，还大量采用了木雕、玉雕、双面绣、苏绣、云锦、造纸和镶嵌等工艺。所有的门扇均为紫檀木雕刻而成；图案里填的都是竹丝（将竹子劈成头发般粗细），称之为“竹丝镶嵌”；图案中间还嵌着数百块玉石……

不过乾隆做了太上皇后，并没有真正交出手中的权利，所以也并未在这里居住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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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勤斋外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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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II

修复概况

2006年3月1日，故宫博物院和美国世界建筑文物保护基金会签署了宁寿宫花园（乾隆花园）修复保护工程合作协议，来自世界不同国家的专家共同加入这一修复工程。

但困难重重的修复任务，让专家们一次次陷入争执中。

珍稀材料、失传工艺、手工艺人，每一项都是巨大挑战。最终高丽纸、双面绣、金彩绒、竹编反簧等工艺被大师们一一破解。

倦勤斋共5920平米，涉及珍贵材料300多种，已经失传的工艺100多种，修复将持续到2020年。

这一艰巨的修复过程就翔实地展现在纪录片《抢救倦勤斋》中。该纪录片共3集，讲述了三大修复看点：巨幅通景画、室内软装饰的复制以及室内木制品的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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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III

修复看点

通景画总面积达140平方米，将整个顶棚描绘成一座藤萝架，架上爬满了藤萝，并盛开着蓝紫色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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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勤斋内部通景画

它以高超的表现手法，营造出奇妙的立体视错觉，真假相对，共同模拟了一个几乎可以乱真的庭院景色，几乎让人忘记这是在室内。

通景画安全的揭取方式应遵循“平揭、平落、平运、平放”的基本原则，但这在倦勤斋内很难做到。即使平揭、平落，由于房门狭窄，又怎可能平运呢？对于通景画的修复师来说，如何安全地揭下来修复？揭下来后怎样清洗表面的灰尘而不伤及绘画？清洗和补全颜色后怎样安全地回贴？这将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挑战。

一、通景画如何安全揭下？

修复师曾尝试用刮刀从边缘插入，揭取顶棚上的画幅。但颜料历经多年非常脆弱，壁画质地糟朽严重，加上北京秋天空气干燥，操作时如果协调不好，画面很容易扯伤、脱落。若把画的边缘弄湿，再用刮刀插入壁画下面揭取，依旧容易损坏画面。再加上修复组考虑到日后要将巨大的画卷运出狭小的房门，于是他们只能采用“卷揭”方式，将揭离的部分卷起来后继续后面的揭取工作。

但卷揭时，墙体上的保护层会牢牢粘住画纸，修复小组只能一点一点小心分离。由于卷起后会形成内部挤压，脆弱的绢体开始出现折裂，分离悬挂的碎片崩落下来，于是，修复小组将其编号收集，等待日后复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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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揭”通景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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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下后的巨幅通景画

二、表面浮尘如何清洗？

画幅历时长久，纤维夹缝之间已经渗透了尘土。加上色彩经历200多年的风化，色彩有些地方已经起泡并粉化。若采用以往的水洗方法，会加速色质分解，使表面的浮色飘散。

最后修复师从北方和面的经验中汲取到灵感，采用“干洗”。先用毛刷掸去浮尘，再拿着面团在画面上轻轻滚动。通过试验面粉和水的比例确定了面团的软硬度，柔软的面团的黏结度很低，尘土都掉下来，而且清洗后的画面非常干净，颜色鲜艳且没有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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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师用面团、橡皮等完成通景画的清洗

三、通景画背后的纸托如何复制？

画面背后有一层托纸，用来支撑画面。托纸在行业内叫命纸，即保护画面生命的纸，可见其重要性。

由于通景画背后支撑的托纸损害严重，如果不整体更换新的，通景画将非常危险。

调查发现，乾隆所用的托纸为高丽纸。高丽纸最早在800多年前第一次送到中国，此后一直受到文人和皇权贵族的喜爱。乾隆用它来保护珍爱的书画作品，通景画的纸是200多年前的。但乾隆后这种纸已经绝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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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高丽纸

为了复制出高丽纸，专家在全国寻找合适的材料。

在复制过程中，专家将宣纸和桑皮纸不断进行比较试验，最终得出结论：原材料的纤维长度和含量直接影响强度和耐折度，同时如果水偏酸性，将腐蚀植物纤维，也会影响其韧度和强度。

最终，故宫研究员聘请了安徽一造纸厂的工人们，用野生桑树做命纸的仿制纸。为增强单个纤维的耐拉度，在仿制过程中，由机械打纤维改为人工揣捣。通过将传统工艺与现代工艺改良和结合经过一整年的反复试验和尝试，终于成功做出了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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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野生桑树做成的高丽纸的仿制纸

四、通景画如何回贴？

为了使通景画安全回贴，研究员们专门搭建了样板房。工作组先将壁画按正确顺序摆在地上，本想按揭下来的顺序回贴，但担心装裱后的画会有一定的膨胀变形，将造成原位回贴的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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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板房内将正确顺序摆放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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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拼接时在接口做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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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弹簧嵌入支撑杆顶端槽内

反复做了几十次实验，最终确定为从中间向两边展开，从东向西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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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贴顺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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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贴进行中

经过3年努力，通景画修复完成，可以媲美200年前的皇家杰作，画面与屋外的风景对应，把室内的空间幻化出深远的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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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通景画进行回贴

软装饰的复制难度之一在于，只有清宫档案和少数照片做参照，而清宫档案中只言片语的描述很难作为设计图案的依据。

一、金彩绒的复制

金彩绒已经失传了100多年。工匠们参照《天工开物》的图，制作一台专门制造金彩绒的织布机案。

这种织机的设计减少了织工的数量，也是成功复制金彩绒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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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台专门制造金彩绒的织布机案

金彩绒复制最困难的是制造立绒的效果，纬线要准确地缠绕在直径3毫米的钢丝上，剪掉线后，要在断面上留下凸起，花纹非常立体。

修复师专门设计了剪线刀，它能使丝线下面的精美图案得以显现。

经过666次试验，工坊终于把云锦、宋锦和彰绒融合在一起，制作出一批可以和倦勤斋内织物相媲美的金彩绒。

二、其他乾隆绣的复制

倦勤斋内坐垫类的绣品，如装饰枕头和坐垫，几乎没有留存。修复时需要以照片作为样板，但图案根本无法看清。

修复师先在纸上打样，然后刺绣。通过把白描的空心稿勾勒在明黄、鹅黄的贡缎上进行复制。

乾隆双面绣的技法，要在花纹间留出水路，对针脚的平整度要求更高，一针绣错则全部重来，所以只有经过10年以上训练的绣娘才能参与绣品的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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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描的空心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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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锦的复制——把白描的空心稿勾勒在明黄、鹅黄的贡缎上进行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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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双面绣——花纹间留出水路，对针脚的平整度要求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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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医用脱脂棉清洗双面绣边角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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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洗前后的双面绣对比

一、木雕制作

木质隔断构成了倦勤斋大小不同的空间，营造出深远的空间感。经过多年的岁月侵蚀，木隔扇上的玉装饰脱落，竹簧工艺破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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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落的白玉嵌件

在对大量传统工艺材料调研之后，发现与倦勤斋原状相同的和田玉料是目前最稀少的。由于大量开采和田玉，到清朝末期，真正的和田玉料已非常稀少。

在中国传统玉器制作方法里，一件玉器作品往往要经过几万次脚蹬手磨才能成功，工匠只为皇帝服务，也只能追求一种风格。

今天的玉雕大师会根据自己的喜好和对玉的理解加以创造，同样的图案他们能创造出不同的风格。

但在故宫对文物修复“修旧如旧”的要求下，创意上的优势成了最大的障碍。工作组最后仅用一批工艺娴熟的技师，反复对工艺上的图案进行训练，丰富的经验加上反复的摸索使玉器最终得以成功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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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片镶嵌示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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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缮好的紫檀竹丝嵌玉炕沿

二、反簧工艺的修复和复制

竹簧，又称“文竹”或“翻簧”，这门工艺始于康熙年间，盛行于乾隆年间，在浙江的安吉、嘉善、福建上杭都曾有过。

竹簧浅浮雕工艺仅见于插屏等精巧玩物，像倦勤斋这样大量用于装饰墙面，并加以髹漆彩绘，应属珍稀。

倦勤斋西面的房间有很多栅格，乾隆喜欢竹子，但竹子在北方容易干裂，于是乾隆用木材仿制成斑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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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纸成斑竹形态的木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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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台斑竹纹饰彩画施工工艺与效果

在此，修复师要同时解决两个问题：恢复失传两百多年的工艺，以及与原有部分从外观上进行统一。

修复师首先建立了相应的现状资料库，并按照计划的顺序和原则进行修复，整个过程保持修旧如旧的风格，严格禁止人为的翻新和拙劣的美化。同时，将现代科技与古典文化有机结合，在记录、检测、绘图、保管方面借助高科技手段，但只要接触到文物本身，则全面采用古典工艺。测绘图和文物的分界线就是现代科技和古代工艺的严格分界线。

此外，竹雕修复师们攻克了故宫禁用明火烤制、拒绝化学物品的难关，用电饭煲把竹子煮成200年前的模样。

在粘贴竹簧时，使用了已失传的胶水——流传于传统手工艺人之间的鱼鰾胶，不含有任何化学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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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Ⅳ

结语

通过这一纪录片的呈现，我们看到了对物修缮过程中对传统工艺和传统材料的坚持，看到了专家与研究员对文史的分析与现代科技的辅助，也看到了一批又一批民间手工艺人为了一毫米的误差与百分百的重合而不断尝试。

他们将修复当作自己的使命，其目的不仅仅是修复这200年前的恢弘杰作，延长文物的存世寿命，更是将这些传统的脉络延续给后人，全面继承其文化价值。

视频地址：

http://www.bilibili.com/video/av4275156/   纪录片《抢救倦勤斋》

参考书目

《倦勤斋研究与保护》紫禁城出版社，故宫博物院·编，王时伟·主编

（审读：丛绿   编辑：俞菲）